了解微生物与过敏的关系，安稳度过过敏季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以说道出了多少过敏者的辛酸泪。春季是过敏高发季，花粉浓度、飞絮密度飙升，让部分敏感人群饱受过敏困扰。除了花粉过敏以外，食物过敏也不容小觑。

近年来，过敏群体暴增，患病人群数以亿计。这里有一组揪心的数据：全球范围内，约有2.5亿人有食物过敏症，3亿人患有哮喘，4亿人有鼻炎，总人口中十分之一有药物过敏反应，被列为全球第六大慢性疾病。世界卫生组织早已把过敏性疾病列为21世纪重点研究和防治的疾病之一。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人们饱受过敏之扰？过敏暴增的背后，谁之过？这可能与我们人体共生微生物群落有关。

我们身体的每一个黏膜表面都生活着大量的微生物，包括我们的肠道、肺部和鼻道。这些微生物非但不会造成伤害，还会训练我们的免疫系统耐受饮食中的蛋白质和环境中其它无害的过敏原。人体微生物群落的破坏或菌群失调与许多慢性疾病有关，包括过敏。

卫生假说（The Hygiene Hypothesis）

长期关注本公众号的朋友一定听说过“卫生假说”，这最初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提出的，用来解释大家庭中慢性过敏性鼻炎患病率的下降。现代卫生假说已经发生了演变，它认为，我们对清洁的坚持和缺乏对环境微生物的接触剥夺了我们身体的免疫刺激，破坏了正常的免疫发育，从而增加了患过敏性疾病的风险。

一些流行病学研究为卫生假说提供了支持：家里养宠物的人过敏性疾病的发病率较低；在农场长大的孩子或食用未经巴氏消毒的生牛奶的孩子也不太可能过敏。

有研究人员使用内毒素模拟了农场的环境，因为内毒素广泛存在于革兰氏阴性菌中，细菌死后，这些内毒素会随之释放出来，并富集于包括农场土壤在内的周围环境中。实验结果发现，在含有微量内毒素的环境中生活两周，就足以让小鼠对尘螨产生抵抗力，而对照组小鼠则在面对尘螨刺激时表现出典型的哮喘症状。

研究人员又进一步分析了一系列和肺部自身免疫相关的蛋白质，发现对照组小鼠在经过尘螨的刺激后，肺部自身免疫相关的蛋白产量增加，从而促进免疫反应的发生，最终引发哮喘，而在含有微量内毒素的环境中生活过的小鼠体内这些蛋白质不会因为尘螨的刺激而升高，从而阻止自身免疫反应的发生。

另一方面，生命早期一些导致微生物接触减少的生活方式因素会破坏人体微生物群落，剥夺免疫系统预防过敏性疾病所需的刺激，从而增加过敏性疾病的风险。比如，抗生素的使用、剖腹产和配方奶喂养等等都与日后哮喘和过敏易感性增加有关。

最近比较过敏儿童和非过敏儿童的肠道菌群发现，与健康儿童相比，过敏儿童的葡萄球菌、梭状芽胞杆菌和埃希氏菌的丰度往往增加，而乳酸杆菌和双歧杆菌的数量则显著减少。

总之，在生命早期接触各种各样的微生物可以有效地训练我们的免疫系统，教会它环境中的哪些物质是有害的（比如致病性微生物），哪些是无害的（比如友好微生物、食物中的蛋白质和许多环境过敏原）。其中，肠道和肺部的黏膜环境对免疫系统的训练至关重要。

食物过敏：条条大路通肠道

在现代社会，食物过敏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病。然而，仅仅在几十年前，食物过敏还被认为是一种反常现象。在美国，每13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患有危及生命的食物过敏，这个数字还不包括乳糜泻、非乳糜泻麸质敏感、乳糖不耐受或任何其它类型的食物不耐受。我国目前还没有相关统计数据，但临床上发现，食物过敏的病例也越来越多。

肠道是食物吸收的主要部位，也是人体80%免疫细胞的家园，因此它在食物过敏的病理发生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是有道理的。

我们的肠道由数百万个上皮细胞组成，在肠道内容物（肠腔）和血液之间形成一个上皮屏障。在健康的肠道中，小分子的营养物质被吸收，但是未完全消化的大分子的膳食蛋白质无法穿过这个屏障进入血液。然而，当肠道屏障受损，也就是发生肠漏，屏障通透性增加，这些大分子蛋白质就可能进入血液，刺激免疫反应，并产生各种过敏性疾病所特有的症状。

那么，这和微生物有什么关系呢？小鼠研究表明，使用抗生素或低膳食纤维的饮食破坏肠道菌群，会导致肠道屏障通透性增加。另一方面，某些梭状芽孢杆菌属的细菌菌株能够防止食物过敏原渗透肠道。

食物过敏者和不过敏者的肠道菌群存在显著差异，因此，人体正常肠道菌群的改变可能在食物过敏的发病机制中发挥着作用。人体正常肠道菌群由多种细菌组成，包括拟杆菌、肠杆菌、双歧杆菌和乳酸杆菌等等，这些共生细菌与肠道黏膜免疫系统相互作用，促进对食物的免疫耐受。某些导致肠道有益细菌数量减少的不良生活方式因素，会损害免疫耐受性，导致对食物过敏或不耐受。

某些特定类型的肠道细菌的改变与食物过敏的发生有关。大多数关于这一现象的研究都是在婴儿和儿童身上进行的。在儿童中，乳酸杆菌减少和金黄色葡萄球菌增加与鸡蛋和牛奶过敏有关。在出生后的头两个月里，鼠李糖乳杆菌、干酪乳杆菌、副干酪乳杆菌和青春双歧杆菌水平较低的儿童对牛奶、蛋清和吸入性过敏原发生过敏的风险较高。拟杆菌属、变形菌门和放线菌门细菌的减少也与婴儿食物过敏有关。

除了增加食物过敏的风险，肠道细菌多样性的缺乏也可能会导致非免疫性的食物不耐受，比如麸质不耐受，某些种类的细菌有助于麸质蛋白的分解，而缺乏这些细菌可能会导致麸质不耐受。

呼吸道过敏：肺漏？

近几十年来，呼吸道过敏的发病率也急剧上升，过敏性哮喘和过敏性鼻炎影响着我们很大一部分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认为肺是完全无菌的，直到最近，人们才发现肺部也有着一组独特的微生物。

有趣的是，肠道上皮细胞在结构上与肺内皮细胞非常相似，在呼吸道过敏的患者中，炎症往往在这两个部位都会发生。虽然目前还没有多少研究评估了肺的通透性，但是导致肠漏的机制似乎也可能导致“肺漏”，就像在肠道中一样，肺部微生物群落可能对肺组织的完整性有重大影响。

然而，与肠道不同的是，肺部微生物多样性减少似乎与更好的健康有关。与健康个体相比，哮喘患者肺部的微生物多样性更大，他们肺部的变形菌增加，而拟杆菌减少。

组胺和过敏

组胺是人体内一种极其重要的化合物，它作为一种神经递质，参与调节胃酸的产生、血管通透性和骨骼肌的收缩。它也是免疫反应的主要组成部分，因此是过敏反应的一个关键介质。

虽然我们都需要一定量的组胺来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但是有些人会出现一种叫做组胺不耐受的情况，他们产生过量的组胺，或者缺乏分解组胺的二胺氧化酶。

人类肠道中的许多微生物都能产生组胺。这些微生物可以产生一种叫做组氨酸脱羧酶的酶，它能将各种蛋白质中的组氨酸转化为组胺。我们体内这些微生物越多，摄入的组氨酸越多，肠道中产生的组胺量就越高。然后，组胺可被上皮细胞吸收并运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加剧过敏症状。

产生组氨酸脱羧酶的细菌也存在于鱼类等动物的肠道中。当一条鱼死亡时，它的肠道细菌会开始分解组织蛋白质中的组氨酸并产生组胺。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组胺不耐受的人只能耐受立即加工和冷冻的鱼的原因。

一些人推测，小肠细菌过度生长的患者可能在他们的小肠存在一些产组胺的细菌过度生长，这些细菌可能是肠道中一些重要的有益菌，但是当它们在小肠中过多时，可能会引起问题。恢复肠道菌群的健康平衡是解决组胺问题的最佳长期解决方案。

如何安稳度过过敏季？

改善肠道菌群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扔掉过敏药物呢？不完全是，严重的过敏反应并不是闹着玩的，可能要命。然而，我们可以做一些事情来减轻过敏症状的严重程度，提高整体生活质量。

● 补充益生菌或适当吃一些发酵食品

益生菌有助于使微生物群落和免疫系统恢复平衡，一些发酵食品中也富含有益微生物。如果对组胺敏感，可以尝试一些可降解组胺的菌株，比如婴儿双歧杆菌和植物乳杆菌。

● 多吃可发酵的膳食纤维

膳食纤维可由肠道细菌发酵，产生短链脂肪酸，比如乙酸、丙酸和丁酸，可以参与调节免疫系统。在食物过敏小鼠模型中，丁酸已被证明可以降低肠道对食物抗原的通透性，并诱导可以抑制免疫反应的调节性T细胞分化。在小鼠中，丙酸已被证明可以减少呼吸道过敏。

● 做一个食物敏感性测试，避免炎症性食物

如果继续吃你敏感的食物会导致轻度炎症，损害肠道，可以做一个食物敏感性测试，避免那些敏感的食物。也可以考虑在手边放一些可食用的活性炭，以防不小心吃了一些敏感的东西，许多人发现它可以快速安全地缓解食物过敏。

● 尝试低组胺的饮食

低组胺饮食通常可以减轻过敏症状的严重程度。组胺含量高的食物包括柑橘类水果、鱼、贝类、牛油果、菠菜、可可和剩肉等等。也可以考虑服用槲皮素补充剂或二胺氧化酶补充剂，槲皮素是一种天然抗组胺剂，二胺氧化酶是负责分解组胺的酶。百里香和九层塔等天然调味香料也具有一定的抗组胺作用，烹饪时可以适量使用。

● 进行小肠细菌过度生长或肠道病原体检测

小肠细菌过度生长和寄生虫感染都是常见的过敏原因，但经常被忽视。小肠细菌过度生长也是组胺不耐受的常见原因。

● 如果季节性过敏，可以试试当地的原蜜

原蜜既含有有益细菌，也含有蜜蜂从当地植物中采集的微量花粉。食用当地产的原蜜可以帮助训练免疫系统耐受当地的花粉。2011年发表的一项随机对照试点试验表明，在桦树花粉季节，食用桦树蜂蜜的过敏患者过敏症状减轻了60%，无症状天数增加了两倍。

● 多去户外走走

在现代社会，大多数人一生中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室内度过的，户外活动时间大大减少。研究表明，我们与自然环境的脱节会显著降低人类肠道菌群多样性，并且与过敏性疾病的增加有关。所以，别老窝在家里，利用空闲时间多去户外走走，偶尔把自己弄“脏”一点，不仅可以帮我们放松心情，缓解压力，或许还能让我们远离过敏。

● 采取进一步措施修复肠道

饮食对于改善肠道健康非常重要，许多人发现，只要转向营养丰富的健康饮食，就能显著改善过敏症状。健康饮食的基础是吃纯天然、新鲜、未加工的食物，只要可能，选择应季的、有机的、当地的食物。